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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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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禮專程回了一趟桂花壩,她在經商中感覺到,桂花壩一定有她的資本,同時,這裏也是她的一個好市場。

大禮首先動員小禮跟隨她到香樟樹湖邊挖掘母親當年埋藏的金條,那可是一筆驚人的財富。

小禮不願意去,小禮說她和小造船匠已經去挖掘過了,沒有任何目標,沒有任何收獲。

大禮就不願意了。

大禮說,那可是她親眼看到的事情,當年她的年齡比妹妹大了好多,一切都記得清楚,只要是肯於用心的話,一定能夠挖掘到屬於自己的財富。

小禮和小造船匠都不肯再去白費力氣了,他們寧肯相信那些金條本來就不是屬於自己的,就當當年掉進香樟樹湖裏,母女三個逃出來一條命就不錯了!

大禮不願意聽他們的胡說八道,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妹妹和妹夫是不是已經挖掘到了金條,才不肯配合自己。

無奈之下,小禮和小造船匠只好隨喜了姐姐。

大禮特意買了酒肉和香燭,領著妹妹和妹夫到船家女德的墳上去跪拜。

這可是她破天荒的第一次。

大禮的頭顱不停地磕在泥地上,嘴巴裏叨念著母親的這般好和那樣好,哀求她保佑自己發財,哀求她把埋藏在香樟樹湖邊的金條給自己和妹妹。兩家人都不富裕,都急需錢用,更不要說是金條了。那麽多的金條,現在值個天價,找到了是惠及子孫的大好事。

燒了香燭,跟著跪拜了以後,小禮和小造船匠起了身,他們以為這樣的跪拜已經毫無意義,一個骨頭腐爛成了泥巴的人,怎麽會知道這些。

可大禮不會這樣想,她責備小禮和妹夫,說他們心不誠,心不誠就得不到媽媽的保佑。

姐妹倆發生了這麽點兒小的爭執,大禮就一個人坐在墳頭上哭開了。

她首先是數落自己在魯家的苦楚,一陣緊接一陣地嚎啕。

接著又訴說這些金條對於她如何如何的重要,要沒有這些金條,她一家人就活不下去了,她是如何的苦命,生活是如何地艱難。

大禮哭出來一臉的淚水,踐了一身的泥,一身的土,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。

小禮一個人陪著大禮出發了。

這時候,交通比起從前來,那是要方便了許多,何況是和平年代,生活正在改善,所有的困難,幾乎可以說不是什麽過不去的困難。

姐妹倆來到香樟樹湖邊,沿路慢慢地找,一邊找,一邊回憶。一邊回憶,一邊找。過去了數日,她們一無所獲。

這回,大禮是下了決心的,不找到這一筆資本,她決不會善罷甘休。

從香樟樹湖到香樟樹河邊,所有的歪脖子柳樹底下都找過了,有點兒印象的都 下手挖掘了,結果可想而知。

幾十年過去了,當年插下一根手指頭粗細的柳樹枝條,早就已經長成參天大樹了。當年的參天大樹呢,只怕早就腐朽成泥了。

歪脖子大柳樹呀,只可能成為一個流傳給後人的傳說了。

乘興而去,敗興而歸。

大禮就病倒在了妹妹的家裏。

大禮人病了就說糊塗話,非說小禮和小造船匠已經把母親埋藏的金條挖掘出來 了,是瞞下當姐姐的,一個人獨吞。

小禮開始只是以為當姐姐的生病說糊塗話,沒有想到,大禮病好了以後,一個勁地堅持自己的說法。

這可把當妹妹的和當妹夫的難為死了!

大禮再怎麽鬧著要金條,小造船匠和小禮搭上命也是拿不出來呀。

可他們越是向大禮解釋,越是得不到大禮的信任。看來,大禮已經是錢迷心竅了。因為錢迷心竅,繼而才鬼迷心竅。

生死相依的姐妹情分,竟然無緣無故發生了臉紅。

小禮欲哭無淚,痛不欲生,卻無可奈何。

大禮得要上祖傳的“火龍袍”,那可是她也有份的東西。

小禮趕緊把“火龍袍”拿出來,恭恭敬敬地放到姐姐面前。

這玩意兒姐妹倆都知道的,小禮從來沒有隱瞞過姐姐。就算是她想隱瞞,那也是隱瞞不過的呀,那是船家女德當著兩個女兒的面交待過的,而且姐妹倆當年跟著逃難時親身經歷了的事情。

小禮和小造船匠愧疚的是,“火龍袍”裏的美金早些年就被下河的王五給騙走了,後來聽說他也是被人騙了。再後來聽說騙王五的人也沒有落得一個好的下場。

這些都是來源於村裏人的想象或者道聽途說。

但是,小禮和小造船匠覺得這是對不起姐姐的,也對不起自己的老母親。

大禮是有點想得理不饒人,不過還是顧及了姐妹的情分,不再在這件事情 上跟自己的妹妹計較。

再說,那王五人都已經死了多年,就算可以把他挖出來,也是不值錢的。

大禮要走了“火龍袍”裏的最後一筆財寶。那是一個有點兒缺憾的金手鐲,和一個並不大的純金菩薩。

這是當年她們逃難時,母親塞進她們懷裏才饒幸留下來的。

這些,小禮從來沒有要據為已有的意思,她倒是希望姐姐能夠把它們帶走,連及那個“火龍袍”。只是她希望姐姐不要把它們賣掉,而是留在家裏,畢竟那是對母親永遠紀念,也是祖宗的庇蔭啊。

大禮帶上這些寶物南下,很快將它們變成了紙鈔,成了她做大生意的資本。

大禮帶了許多新鮮貨回到桂花壩,它們是卡式錄音機,仿制手表等。這些東西,桂花壩的人從來沒有見過。

小禮和小造船匠,還有大許,受了大禮的支配,一個勁地往四鄉八鄰去幫著推銷這些新鮮洋貨兒。

單說那手表,金光閃閃的,還比國產貨便宜,當然有人要了,出手還是蠻快的。卡式錄音機也脫了手,大禮就心滿意足地走了。

大禮才走不到半個月,鄉村鄰裏找上門來要退貨的人就擠滿了小禮一家。

原來,鄉親們並不知道,那些金光閃閃的手表是仿制電子表,裏面裝的是電池,走不了多久就會罷工。

小造船匠和小禮也說不清楚道不明白,只好甜言蜜語地向鄉親們道歉,另外向青松鎮拍發了加急電報。

小禮心急如焚,只好讓大許親身趕往青松鎮,找回來大禮,至少 得跟鄉親們一個交待。

大許直到青松鎮,家裏根本就沒有大禮的影子,家裏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什麽地方,或者是沿海走私的地方 進貨去了,或者是進了那些貨拿到偏遠山區推銷去了。

大許只得悻悻地回到桂花壩。

那些買了貨的鄉親們一個個失望地走了,這事情慢慢就不了了之。

也有不肯原諒小禮一家的,說是上了當受了騙,鬧著要賠損失的,吵著要找政府告狀的。大許小禮和小造船匠挨了哭,甚至挨了人家的拳打腳踢,那也只好忍著,畢竟自己理虧嘛。

可幸的是,鄉裏鄉親的,並沒有人真的去告狀,也沒有人硬要照著原價讓小禮一家人賠錢。

這事兒,小禮和小造船匠慢慢地悟出了道道,他們也不再給大禮添麻煩。

幾年後,小禮收到了小龍的來信,她告訴小禮說,自己可能要結婚了,這是被大禮給逼迫的。

小禮和小造船匠趕緊小龍準備嫁妝。

雖然小龍並不是他們的新生女兒,可他們養了,帶了,也舍不得。

好在當時家境已經向好,一切並不為難。

小造船匠陪著小禮到鎮上扯了新面料,請人做了新衣。還特意下了一趟洞庭胡,購買了棉花,請人彈了被褥,又請下裁縫做了套子。

這些東西,雖然沒有城市裏的洋氣,卻也實實在在,凝結著一家的的心意。

從桂花壩到青松鎮,要轉幾次汽車,還有火車。

小禮坐車少,暈車特別厲害。

小造船匠要去送她,小禮堅決不讓,她是怕給姐姐一家添麻煩。

小禮背著那些新縫制的被褥,一路上怕弄臟了,抱著不是,背著不是,又被人擠來擠去的。要命的是,她一路暈車,接連嘔吐,到姐姐家裏時,被折騰得快沒有力氣了。

小禮在大禮家連續躺了兩天兩夜,才能夠勉強著起床吃飯,那情形 ,活像當年的難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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